所谓财者,何也?《说文》有云:人之珍宝。而《广雅》称之为货。吾则以价为财之准绳。此即为财之真义。其源何在?自古以物易物始,交易而成。稀有之物为贵,譬如鱼、金石、翠玉、珍珠、玳瑁、美玉,皆属珍奇,故而易得之物多,供需日需,年用之备。于是,节俭者积余物,渐成财富,以待交换,满足己欲。世以财之丰缺,判人之贫富。此乃财源之初也。古之财,物也,货也,宝也。后因便利而更替,由贝至石,银两通行,纸币流布,至今天下通用。言及财,非独金银珠宝之属,城池之少也。
财富,人心之所向。何故?财多使人富。赋予人服饰之华贵,容颜之尊,饮食之足,力量之强,居所之崇,远行之速,悉数为财之功效。国中虽不乏贫者,然世人贪财,贫者欲富,富者欲更富。逐财成风,故众人皆追求财富。沉溺于财,追逐富贵。然,人所求者何?岂非财乎?然财亦有别,今人所求者,物质之财,有形之属。
财之另一面,又为何物?前者所述,皆为物质,为生计所迫,汲汲营营。人爱财,却不知财可憎。亦不懂富者之苦,何也?老子有言:“难得之货令人行妨。”富者拥财,怀难得之物,恐招来不测,故日不安食,夜不安寝。由此视之,财非良伴,得之者也未必善良。然民众知而仍追逐,非愚,乃习俗使然。或有仰天长叹:“世人皆俗,财之奴隶,谁能超脱?”遍览史册,不为财所惑者,何其多哉!
古有周初的伯夷、叔齐,耻食周粟而亡,重仁义之道;春秋时期鲁国公仪休拒鱼之礼,尚法度之严;战国宋之庄子、齐之黔娄,不逐富贵,不惧贫贱,轻权贵,远仕途,好无为,重安宁之境;晋代陶潜,不为五斗米折腰,清高自守;南朝梁甄彬还金之德,重品行。唐之李白,“东游维扬,散金济贫”,轻财好施,重情之真。更有岳飞、文天祥等忠义之士,此皆不求财者,前赴后继。义、廉、静、洁、德、情、忠,皆重于财者,岂可谓之无?
或曰,以上不重财之人,非以财为业,不足为证。以财为业者,商贾之流?然商贾中亦有轻财之人,如陶朱公范蠡,三散其财,尊为“商圣”。故有“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”之说,无道之财,弃如敝屣。此理与孟子“鱼我所欲也”相通。然以上所举,所求者何?义、廉、静、洁、德、情、忠,此皆精神之财,无形之宝。
财之无形,即精神之富。知者众,行者寡。何也?因其超然,难以企及。然非虚言,不全否定。若弃精神求物质,贪钱权之利,得之无道,有何不可?若物质尽享,精神空虚,有何意义?若弃物质求精神,非超然者,难以固守贫穷,反累家室。故不可偏废,物质之财,虽有其弊,然居住、饮食、医疗、教育、养老,生活所需,不可或缺。精神之财,虽难得,然快乐、互助、才能、感悟、学习,人生之乐,亦不可少。故守中庸之道,不偏财,不舍财者,知足常乐,比上不足,比下有余,此等境界,吾辈所追求也!
今观世间,物欲横流,人多趋富而忽视精神之需,故订财之论,以省世人。
狂龙子
辛卯年庚子月甲子日